利率、通脹與經濟成長：未來的不確定性

經濟學家先是低估了通脹，然後又低估了消費者和勞動市場。關鍵的問題是為什麼。

經濟預測的失誤

經濟學家在2021年預期通脹會是「短暫的」。他們在2022年大部分的時間裡低估了通脹的持久性。到了2023年初，他們預測聯邦儲備系統（Federal Reserve）的利率上調會使經濟陷入衰退。

然而，這些預測都沒有實現。

快速通脹現在已經持續了30個連續月。聯邦儲備系統把利率提高到了5.25%以上，以遏制價格上漲，但經濟在這些舉措面前仍然出奇地強勁。美國人就業的人數比預測的要多，最近的零售銷售數據也顯示消費者仍然比幾乎所有人預期的要花錢得更快。目前看來，經濟衰退還遠遠沒有到來。

專家們為何如此嚴重地誤判了疫情和後疫情經濟

經濟學家通常預期今年晚些時候到明年初，增長將會放緩，從而推高失業率並逐漸降低通脹。但有幾位表示，由於疫情以來經濟很難預測，他們對未來的預測信心不足。

「整個預測界的預測都令人尷尬地錯了，」資產管理公司Apollo Global Management的Torsten Slok說，「我們仍在努力弄清楚這個新經濟是如何運作的。」

經濟學家對通脹過於樂觀

自2020年以來，兩個大問題使得經濟預測變得困難。第一個是新冠病毒疫情。自1918年西班牙流感以來，世界還沒有經歷過這樣廣泛的疾病，很難預見它會如何影響商業和消費者行為。

第二個複雜因素來自財政政策。川普和拜登政府為應對疫情，向經濟中注入了4.6萬億美元的復甦和刺激資金。然後，拜登總統推動國會批准了幾項法案，提供資金以鼓勵基礎設施投資和清潔能源發展。

在新冠病毒的封鎖和政府巨大的反應之間，標準的經濟關係不再是未來的良好指引。

通脹與模型的失配

經濟模型建議，只要失業率高，通脹就不會持續上升。這是合理的：如果一大群消費者失業或者收入增長緩慢，他們會在公司提價的情況下收斂。

但這些模型沒有考慮到美國人從疫情援助和在家幾個月中積累的儲蓄。價格上漲在2021年3月開始急劇增加，因為對於像二手車和居家運動設備這樣的產品的需求與全球供應短缺相撞。失業率高於6%，但這並沒有阻止消費者。

俄羅斯在2022年2月入侵烏克蘭加劇了這種情況，推高了油價。不久之後，勞動市場得到了修復，工資也快速增長。

他們對於經濟成長過於悲觀

隨著通脹顯示出持久性，聯邦儲備系統的官員開始提高利率以降低需求——而經濟學家開始預測這些舉措會使經濟陷入衰退。

央行以自1980年代以來未見的速度提高利率，大幅提高了買房或買車的貸款成本。許多預測者指出，聯邦儲備系統從未如此突然地改變利率而沒有引發經濟下滑。

「我認為基於這類觀察做出預測是非常誘人的，」Goldman Sachs 的首席經濟學家 Jan Hatzius 說，他一直預測經濟將溫和降溫。「我認為這低估了這個周期有多不同。」

不僅衰退到目前為止尚未出現，而且經濟增長出奇地快。消費者繼續大筆花錢購買從泰勒·斯威夫特的門票到寵物日托等一切東西。經濟學家一再預測美國的消費者接近崩潰的邊緣，但卻被證明是錯的。

哈佛大學的經濟學家 Karen Dynan 說，問題的一部分是缺乏有關消費者儲蓄的良好實時數據。

「我們已經告訴自己幾個月了，收入最低的人已經花光了他們的儲蓄，」她說。「但我們其實不知道。」

與此同時，財政刺激比預期更具持久性：州和地方政府繼續分配他們在幾個月或幾年前就被分配的資金。

而且消費者正在獲得更多和更好的工作，所以收入正在推動需求。

經濟學家現在在問，通脹能否在不回落經濟成長的情況下足夠降低

如此無痛的降落在歷史上是不正常的，但通脹已經在9月降至3.7%，從約9%的高峰下降。

然而，這仍然過快：疫情之前，通脹約為2%。考慮到通脹的頑固和經濟的持久性，利率可能需要保持在較高水平以完全控制它。在華爾街，這甚至有一個標語：「更高，更長時間。」

一些經濟學家甚至認為，從大約2009年到2020年主宰的低利率、低通脹世界可能永遠不會回來。前聯邦儲備系統副主席 Donald Kohn 說，大規模的政府赤字和轉向綠色能源可能會通過支撐對借款現金的需求來保持經濟增長和利率較高。

「我猜事情不會回去，」Kohn先生說。「但我的天哪，這是一個結果的分佈。」

Renaissance Macro 的經濟學家 Neil Dutta 指出，美國在1980年代和1990年代初有一個嬰兒潮。這些人現在正在結婚，購買房屋和生孩子。他們的消費可能會支撐經濟增長和借貸成本。

「對我來說，這就像舊的正常——不正常的是那個時期，」Dutta先生說。

至於聯邦儲備系統的官員，他們仍然預測經濟會回到像2019年那樣。他們預計長期利率將回到2.5%。他們認為通脹會消退，明年經濟成長會降溫。

問題是，如果他們錯了會怎麼樣？經濟可能會因為累積的利率變動最終產生影響而比預期更為急劇地放緩。或者通脹可能會停滯，迫使聯邦儲備系統考慮比任何人都賭注更重的利率。在接近60名經濟學家的彭博調查中，沒有一個人預計2024年底的利率會比今年底高。

Mr. Slok說，這是一個需要謙卑的時刻。

「我認為我們還沒有弄清楚，」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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