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終前的第六感：死亡臨近時身心徵兆與科學線索全解密實例觀察

許多臨終者感到死亡臨近。科學提供線索。

重點

• 許多臨終者似乎能感知死亡臨近，往往早於醫師或親友察覺。

• 「我準備好了。」「我要回家。」這些常見話語，或同時反映靈性與生理層面的真相。

• 臨終時的生理變化，如缺氧或血壓下降，可能觸發深層的直覺覺察。

• 即使有科學解釋，我們對臨終的體驗仍留有神祕與意義。

Sedona 具有強烈的戲劇感，像莊嚴的編舞者一般掌控她的家庭戲碼。她也是一位信仰極其堅定的女性，逢人便說，是 God 陪她走過了 83 年。事實上，信仰在 Sedona 的靈魂裡占據如此大的空間，以致於從她精心描繪的雙唇吐出的句子，幾乎每一句都離不開 God 或 Jesus 的名字。

這些話語如此常見，以至於她的遺言，並未像那些日常更為世俗的人那樣帶來強烈的震撼。她斜倚在躺椅上，雙手舉起，宛如在為教會帶領讚美會。她環視在場的家人，接著抬頭望向天花板。「I’m coming, Lord. I’m coming home.」

她闔上雙眼；雙臂無力垂在身側。她的呼吸變得不規則，接著淺薄。又過了一兩分鐘，她停止了呼吸；不久之後，她的心臟也停了。自她那番戲劇性的見證起，不過五分鐘，她便去世了。

她知道。無論如何，她知道自己將要死去。那是令人印象深刻的預言壯舉。即便是以最精密生物數據餵養、世上最好的預後模型，也做不到如此精準。而我的臨床直覺，就算有那麼一點點，也遠遠不及。她在我們任何人之前就看到結局正要到來。

那是場非凡的演出，但我認為並不罕見。生命末期的人們，經常能感覺到死亡臨近。不止一次地，他們還會早於其他所有人有所察覺。

當這種感覺被表達出來時，往往呈現為晦澀而多義的語句，帶有過度指涉、層層疊加的多重意涵。在我所聽過的說法裡，最常見的遠遠是某人表示她已經準備好要回家了。

「回家」的委婉說法

當然，在那個語境裡，home 有時就只是字面意思。而且有時確實只是如此，尤其對那些被困在醫院、只想掙脫的病人而言。但有時候，home 是 heaven 的委婉語。

其他常見的宣告還會提及 God，就像 Sedona 那樣，或是聲稱已經準備好了，或是暗指一段旅程（「I’m going.」「I’m leaving.」「It’s time.」）。

有人聲稱這種覺察幾乎總是會發生，但我並不認為如此。也許十分之一的病人更貼近事實，不過我只能依賴病人告訴我的，或家屬轉述給我的。我願意相信，我的病人擁有比他們願意告知我的更高覺察。

然而，我也確信，我們之所以覺得這些情況比實際更常見，是因為我們都在選擇性地記憶。也就是說，關於「準備好了」的陳述，在多數情況下可能會被忽略，或至少很容易被遺忘。平凡，因此不被提起。但當那句話在短短數分鐘後就緊跟著死亡時，任何字句看起來都彷彿帶著強大的先知性。像 Sedona 那樣的話語，似乎比實際更具預言意味。

這些「預言」如何可能，其神祕程度就如同它們發生的頻率。至少對我而言是如此，而我多年來一直嘗試理解這些時刻。我發現，我的病人通常無法告訴我，為什麼他們覺得死亡將近。追問他們為什麼那樣說，遠比想像更常以「死胡同」收場。

取而代之的，我會問他們感覺到什麼。或者，有時當他們的眼神游移時，我會問他們看見了什麼。

他們告訴我的是，他們感覺到——某種東西。某些不同、正在改變、或全新的東西。一位死於肉瘤的年輕男子告訴我，他覺得自己自由了。另一位死於肝癌的中年女性則說，她感覺自己像是從飛機上墜落。兩人都正確地察覺到有狀況，且都在一小時內離世。

我不知道我們怎麼可能預見自己的死亡。我不是說那不可能；只是超出了我能解釋的範圍。

臨終徵兆

我偏向一個更簡單的理論。也許生命末期的生理變化，如血壓下降、缺氧與血流減少，會造成一種不安感。而在那種情境裡，一位知道自己將死的人，很合乎邏輯地會把那些擾動視為死亡即將來臨的徵兆。

生命最後的數小時，以無數方式顛覆了正常的生理狀態。血流常會減少，氧氣短缺。細胞能量耗盡，並開始不可逆地關閉。像鈉與鉀這樣的離子，會被擾動到遠遠超出其狹窄的正常容許範圍。而腎上腺素等兒茶酚胺的激增，則同時導致生理改變（心率與血壓升高）與現象學上的改變，例如焦慮或緊張不安的感覺。

那些生理變化，足以充分解釋一種「事情不對勁」的感覺——因為事情確實不對勁。

然而，即便在這個樸素的理論裡，仍有大量神祕之處。那種不安的感受變化萬千——至少在我看來是如此。一種輕飄、下墜或飛翔的感覺。曾有一次令人難忘的時刻，一位女性帶著困惑說，她覺得自己正在變成幽靈。

很難解釋，為什麼臨終時侵襲我們的生理變化，會以如此天差地遠的方式呈現。但文化與人格幾乎可以肯定扮演了關鍵角色。對 Sedona 而言，她的自我與她與 God 的關係密不可分，因此她將那些感受詮釋為某種神聖的體驗，顯得自然甚至必然。然而，為什麼同樣年齡、性別、且相同診斷的另一個人，會感覺到下墜；而又有另一個人，覺得自己正變成幽靈，超出了我薄弱的解釋能力。

老實說，我為那份曖昧感到慶幸。若僅以兒茶酚胺激增與灌流下降等生理變化，來全然抹煞那些多樣的經驗，某種程度上是在貶損它們。我肯定其中有科學層面的解釋。但在那套解釋的邊界內，仍留有足夠的迴旋空間，容納神祕與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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