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人們在機場的行為會變得怪異?
關鍵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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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機場內的不當行為事件有所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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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是「過渡地帶」,時間與空間的概念變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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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可能因此感到迷失,進而表現出與平時不同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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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佛洛伊德的觀點來看,「本我」可能在機場中變得主導。
為什麼機場讓我們行為改變?
許多人在機場或飛機上目睹過奇怪甚至反社會的行為。這些行為可能只是小事,例如有人直接躺在地上睡覺,或在航班資訊顯示器前做瑜伽,但也可能涉及更嚴重的問題,如清晨醉酒爭吵,甚至有人試圖在飛行中打開機艙門。
更令人擔憂的是,這些嚴重問題近年來變得更加普遍,導致飛機上的暴力事件和航班改道頻率上升。這種情況促使許多機構呼籲限制或禁止機場與飛機上的酒精銷售。例如,Ryanair 提議機場酒吧應限制旅客最多飲用兩杯酒,以減少機上醉酒鬧事的事件。
但究竟是什麼讓機場成為影響我們行為的特殊場所呢?
機場的心理影響
對許多旅客來說,機場象徵著冒險的開始,讓他們進入與日常不同的心理狀態。他們期待即將展開的一到兩週愉快假期,因此從登機前就進入放鬆、甚至放縱的模式。
但另一方面,也有人對飛行感到焦慮,這可能導致他們行為異常,甚至藉由飲酒來緩解壓力。機場的噪音與人潮進一步加劇這種壓力。環境心理學的研究顯示,人類對周遭環境極為敏感,當面對擁擠和噪音等壓力源時,很容易感到「過載」,進而產生焦躁不安的情緒。
壓力與焦慮會讓人變得易怒,無論是短暫還是長期的焦慮狀態,都可能導致憤怒的爆發。一般來說,焦慮程度較高的人更容易產生憤怒,而短暫的焦慮情緒也可能引發突如其來的怒火。
機場作為「過渡地帶」的心理學
從心理地理學(psychogeography)的角度來看,機場的獨特性值得探討。心理地理學研究地點如何影響人們的情緒與行為,特別是在城市環境中。
在凱爾特文化中,有一種「薄地」(thin places)的概念,指的是一些特殊的神聖森林或聖地,據說在這些地方,物質世界與精神世界之間的界限變得模糊。人們身處其中,會感受到一種介於兩個世界之間的奇妙體驗。
在現代科技社會,機場可以被視為類似的「薄地」。它們是過渡區域,讓人對空間與時間的界線產生模糊感。在機場裡,國境的概念變得不明確。通過安檢後,我們進入了一片「無主地帶」,不再完全屬於任何國家。地理上的界限變得模糊,讓人產生迷失感。
此外,時間概念在機場內也變得混亂。當我們即將登機時,我們進入了一個時區變動的空間,可能即將飛越不同的時區,甚至回到過去。例如,從美國亞特蘭大飛往阿拉巴馬的某些航班,由於跨越時區,降落時間甚至會比出發時間還要早。
時間管理是人類掌控生活的關鍵因素之一,而在機場中失去這種掌控感,可能會加劇焦慮。
個人界線的消失
在機場裡,個人界線變得模糊,這不僅會導致反社會行為,也可能促進親社會行為。例如,陌生人之間可能會更容易交流,分享彼此的旅行計畫,展現出不同於日常的親密感。在這片「無主地帶」,平時的社交約束變得鬆動,而酒精的影響則進一步助長了這種現象。
然而,由於時間與空間的模糊性,機場也容易讓人產生迷失感。我們的日常生活通常依賴於固定的時間安排與熟悉的環境來確立自己的身分。我們也以國籍來定義自我。但當這些標記消失時,我們可能會感到迷失方向,進而影響行為表現。
解放效應
另一方面,機場的這種特性對某些人來說可能是一種解放。在我的書《時間擴展經驗》(Time Expansion Experiences)中,我指出,日常生活中,我們往往把時間視為一個敵人,覺得它奪走我們的生命時刻,壓迫我們遵守各種期限。然而,在機場裡,我們暫時脫離了這種束縛,彷彿被釋放。
相同的概念也適用於自我認同。擁有穩定的身分對心理健康至關重要,但有時候,這種認同也可能變得壓抑。就像演員在連續劇中不斷扮演相同角色一樣,我們雖然享受熟悉的安全感,但內心也渴望嘗試新的挑戰。因此,機場提供了一種短暫逃離日常角色的機會,讓我們體驗不同的自己。
佛洛伊德的觀點:本我的釋放
無論是焦慮還是解放,我們在機場的行為都可能發生改變。從心理學家佛洛伊德(Sigmund Freud)的理論來看,這可解釋為從我們平時理性的「自我」(ego)狀態,轉變為更原始、本能驅動的「本我」(id)。
佛洛伊德認為,「本我」是我們內心慾望、情緒與攻擊性的根源,並且追求即時滿足。平時,「自我」會控制「本我」,使我們的行為符合社會規範。但當我們的社會約束減少,或者受到酒精或其他因素影響時,「本我」就可能完全占據主導地位,導致混亂行為。
機場酒精禁令的必要性?
禁止機場內酒精銷售可能看起來是極端的措施,但考慮到機場本身已經具備許多促使人們行為失控的因素,這或許是唯一可行的解決方案。在一個界線模糊、可能引發混亂的環境中,法律約束或許是維持秩序的最後希望。